夏知曼是不是丁毅兴的情人,她那天到底在不在房里,其实不重要。
并不妨碍秦译一开始提出的说法。
周母不遵从医师嘱咐致使雇主身体虚弱,又让雇主二次感染。
“这样算,我的委托人才是真凶,夏小姐充其量是个帮凶。”
“当然,就算是帮凶,也得夏小姐说的是实话。”
秦译说到最后,不疾不徐的把语气放慢,造出一种强大的信心感。
丁叔说过,自己的弟弟是个非常没有主心骨的人,适合当员工的人。
一旦没人引导,就拿不定主意。
他回忆丁毅兴的说话方式,刻意模仿几分。
丁毅国一直依赖着弟弟生活,秦译这么做果然有效,他犹豫半晌,选择偏向秦译等人。
夏知曼被丁毅国喊进来的秘书请出办公室,留下秦译、周家母子继续商谈后续相关细节。
丁毅国支持他们只是第一步,遗书中还有一条问题。
【这份遗书执行监督者委托给我的好友们,由他们监督并确认凶手论证自己杀害我的过程是公平公正公开的】
秦译指着这一条。
“丁先生,请问这些好友们指的是谁?”
丁毅国说了自己,还有两名丁毅兴的生前好友。
秦译和周家母子分开,离开制药公司,一边往家中走,一边拿出手机查询,除了丁毅国,那两名丁毅兴的生前好友,一位是物理学者,一位是跟丁毅兴创业有关的投资人。
丁毅兴当年创业时筚路蓝缕,十分艰辛,新药研发出来前一度濒临倒闭破产,后来一位大地主投入大笔资金,挽救公司。
丁毅兴现在的制药公司便是盖在这位地主的土地上。
当初丁毅兴用高于市价的价格,从地主手中收购过来。
地主已经去世了,但地主儿子一直与丁毅兴保持良好关系。
除了丁毅国以外的两人和制药公司都没关系。
没有持股,也没有在公司担任职位。
那位地主曾经持有不少制药公司的股份,但他去世时,儿女为了分产方便,直接把股份卖了换现金平分,丁毅兴自己买回。
秦译收起手机来。
首先找丁毅国同盟是正确的。
不管丁毅国在不在监督者名单里,他都能帮上大忙,在监督者名单里就更好了。
而且秦译在不知道名单前,就有八成把握丁毅国在名单里。
无他,这位丁叔真的太喜欢看自己哥哥笑话。
特别喜欢给他困难的事情做,看他头痛,拼命努力后,依旧搞砸。
在自己死亡遗书这件大事上,哪能不让哥哥出来闹一场?
但今天出现的夏知曼让秦译几分审慎起来。
千警说过,有不少神明都接受同一个案件委托。
她是一个为了财产来的普通人,还是有什么特殊身份?
要是学姐今天跟着来就好了。
但她拒绝和他一起行动。
秦译一边思索,一边按着行路习惯转进狭窄巷道里。
下一秒他立即弯下身,闪过一记当头扫腿,对方哦豁一声,玩味笑着赞了句聪明——秦译是透过进巷子瞬间,身后闪现的影子察觉不对劲。
被跟踪了。
来人逆着光,动作快的惊人,几下就让他胳膊和腹部火辣辣的闷痛。
秦译是学过几年防身术和武术的,但那仅止于防身,遇上真正高手还是老鹰吃小鸡,而且现在身体不是自己原本的,身高体格都有变化,日常动作没事,但现在打斗,依循肌肉记忆,协调性问题就出来了。
对方还专挑那些人体弱点,穴道等方位打,他在后颈挨了一下,眼前当即发黑,浑身发麻的倒在地上。
混乱中听见有人大喊。
“律师先生!喂,你是谁啊!?你想对他做什么?放开他!”
秦译:……别,别是周一山来了,要死死一窝?
然后他晕了。
××
“律师先生!律师先生!你没事吧!律师先生!”
秦译是在少年惊慌的低喊中醒来,第一件事就扭腰闪开周一山推着他的手。
“别……”他有气无力的回应。
周一山的手只差一点就要摸到他的档间某方面上了。
都什么时候了,就别来这种猛一烧零的恶趣味,老天,收收味!
“呀,你醒了,律师先生!你没事吧?这怎么回事呢?”周一山大喜过望转过来,秦译透过夕阳余晖,判断出两人在一处废弃的厂子里,超过三尺的大型机器像退役的机器人,孤寂而冰冷的伫立在四周。
而他整个人被捆的像只毛毛虫,只能勉力蠕动坐起来靠着牆。
周一山眼睛被缚住,双手反绑,这也是刚才为什么他差点摸到不该摸的位置上。
因为他是背身反手去推着秦译。
当时他跑来是问秦译一些沟通过程中没听懂的事,谁想看见秦译正在暗巷里跟人搏斗,少年脑子一热忙上前救人。
结果就是,两个都被打趴下了,还一起绑了。
“你当时怎么不先报警呢?”秦译有气无力。
就用眼睛看也知道那个人很强吧?
周一山尴尬的嘿嘿两声。
“……抱歉,律师先生,我当时没想这么多。”
秦译都有点暴躁了。
什么世纪了,热血少年漫都已经走了十年了。
“……我每次见律师先生,老是会想到自己的同学秦译,可能是他和律师先生有点像吧!朋友出事,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。”
秦译:……
说的自己都有点歉疚了。
外貌可以改,但确实很多姿态和小习惯改不了,周一山在学校和自己相处的时间多,能看出不对劲也很合理,属实是粗中有细的一个人。
从现场情况来看,这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,周一山只是池鱼之殃。
秦译思索着,周一山在旁边,把脸拼命往牆上蹭,试图把脸上遮挡视线的蒙眼布蹭掉,可惜不成功,反而把自己半边脸在粗糙的水泥牆上蹭出擦伤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,厂子里漆黑一片,十分安静。
在这种安静中,秦译耳朵贴着地板,听见规律的震动。
“有人来了!”秦译低声警告,他踢了周一山一脚,周一山会意,立刻按照商量好的躺下装晕,屏气凝神,意欲专注聆听对方要和秦译谈什么。
谁想下一秒,离他们最近的一台机器突然运作起来,轰隆轰隆,震耳欲聋。
周一山什么也听不见了。
秦译看着黑暗中的身影走到自己面前,看不清脸,但能隐约见到,细腰如蛇,姿态柔媚,步伐款款。
他刻意往窗口边上退了些,能引得一些暗淡的路灯。
对方笑了一声。
“小动作真多。”
她并不畏惧,往前一步,整张脸曝露在秦译的视线下。
脸还是同一张脸,但舍了胆怯畏缩顺从的神色,眼尾挑起,下巴微昂,红唇似火,波浪般的长发完全往后拨,冷艳风情万种,放到任何地方都是能让男性疯狂追求的绝世美人。
但她这种美是毒辣的,像是一条缠绕在苹果树上的美女毒蛇。
禁忌之果般的甜美。
秦译想:不好了。
这个夏知曼很可能是真凶手。
因为丁叔以前最爱的一句口头禅是:“我要找到一个比毒蛇还毒的美女,然后为她而死,这才是男人的真浪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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